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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陸西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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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陸西祠番外

陸西祠番外

重癥監護室裏醫療器械的“滴滴”聲不斷。

陸西祠站在門外,筆挺的西裝上還沾了不少幹涸成褐色的血跡。

他面容冷凝,眼睛裏全是疲倦,透過玻璃窗看著蘇晚整個人都陷在病床中,嬌小虛弱得好像一陣微風就可以把她吹走。

高秘書得知消息後已經跑了好幾趟醫院,但陸總卻不為所動,連公司的事兒都不管了。

他有些戰戰兢兢地看著站在門口跟雕塑一般的陸西祠。

“陸總……您已經兩天兩夜都沒有合眼了,還是……還是去休息一下吧?”高秘書擔憂地站在他身旁,有些語重心長地勸說著。

陸西祠有些疲倦地閉了閉眼。

“讓主治醫生過來。”

他聲音艱澀,顯得有些沙啞,秘書忙不疊地去找醫生。

離出事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陸西祠卻依然記得那一刻。

蘇晚擋在他面前,如同雕零的玫瑰花瓣般,落進他的懷中。

她明明那麽怕痛,平常多走幾步路都會喊著累,嬌氣地撒嬌要讓他抱著走,偶爾還會賭氣說著要去找別人的話氣他。

但為什麽那個時候她卻一點都沒有說疼?

明明都快要失去意識了,卻還虛弱的說著“一點兒也不疼”。

眼眶微微發熱,陸西祠嗤笑一聲。

他一向覺得自己是個極度理智的人,誰也不能動搖他的心弦。

現在才知道,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腳步聲漸近,主治醫生擦著額頭的冷汗看著面前這個雖然狼狽卻滿身矜貴的男人。

“陸總。”他自然知道陸西祠究竟為了什麽叫他過來,但這位陸總一個小時便讓他跑一趟,這兩天他腿都快跑折了還不能說什麽,畢竟這家私立醫院陸氏集團占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他可是妥妥的不能得罪。

“為什麽還沒有醒?”陸西祠聲音平靜,主治醫生卻聽出了裏面潛藏的陰狠。

“陸總,蘇小姐送過來的時候已經做了最好的治療,現在沒醒很有可能是因為身體機能還沒有恢覆過來,”他怕被遷怒,把已經說了千百回的車軲轆話來回說:“但是……但是也不排除意外的風險。”

“風險?”陸西祠黑沈到有些令人不適的眼睛看著醫生:“……什麽風險?”

主治醫生腿都快站不住了。

他兩股戰戰,汗水大顆大顆地從額上滾落。

突然,監護室裏響起一陣警報聲。

陸西祠心頭一緊,看著醫生的眼神仿佛要吃人般兇狠:“怎麽回事?!”

護士和醫生忙不疊沖了進去。

不過三分鐘,主治醫生又馬上走了出來:“陸總!蘇小姐醒了!初步檢查已經沒有大礙,再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終於醒了!再睡下去這位陸總怕不是要把這間醫院的房頂都給掀了!

陸西祠還有些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高秘書眼淚汪汪的看著他:“陸總!蘇晚小姐醒了!不是假的,是醫生剛剛說的!”

“很好,”他如夢初醒般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著主治醫生的臉帶著一些遲疑:“現在能進去看看……她嗎?”

得知病人好轉,醫生也很高興:“她剛剛醒了一陣又睡過去了,我們檢查過後已經沒有大礙了。”

“但她依舊很疲倦,十二小時後沒問題就會轉到普通病房,到時候陸總再去看她吧。”

陸西祠頷首:“好。”

他站在門口看樣子還是有些不想走。

主治醫生咳嗽了一聲,陸西祠轉頭有些嫌棄地看著他。

“蘇小姐剛剛醒過來,知道陸總您在外面等了很久,讓我們跟你帶一句話。”主治醫生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沒看見這人的秘書都快被折磨瘋了嗎?

“什麽話?”陸西祠註意力馬上被他吸引,但眉頭還是有些皺:“很疼嗎?她是不是又喊疼了?”

主治醫生搖頭,臉色有些不自在,但最後還是說:“蘇小姐說‘陸西祠!誰讓你站在外面那麽久的?你是醫生嗎?’、‘快回去睡覺,醜了就不理你了’。”

醫生邊說邊覺得這情形有些尷尬。

但陸西祠聽到後卻如釋重負地笑了出來。

高秘書在內心給蘇小姐點了個讚,然後跟著勸:“是啊陸總,您看您都在這裏守了這麽久了,蘇小姐也沒有大礙了,不如回去休息休息?”

“蘇小姐要是看見你這麽憔悴的樣子,肯定會心疼的。”

心疼不心疼他倒是不知道,但肯定會嫌棄他不帥了,到時候又得鬧脾氣。

他眼中泛起薄冰漸消的暖意,沖著高密說說:“派車,回公司。”

高秘書有些意外:“陸總不先回家嗎?”

陸西祠頓了頓,說:“行,先回趟陸宅,再去公司。”

雖然不知道陸總為什麽不趁此機會好好休息休息,但高秘書還是奉命行事,開著車把人送到陸宅,一個小時後,陸西祠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上了車。

他精神變好了些,整個人身上還帶著些水汽,但面容卻一改在醫院時的頹敗,變得冷硬狠毒起來。

高秘書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有人要倒黴了。

確實是有人要倒黴了。

陸總一去公司便雷厲風行地直接出手把膽敢傷害蘇完的陸一甚送進了監獄,不過三言兩語便把他插在公司的簇擁全部清理幹凈。

他覺得自己就是太仁慈了。

高秘書看著陸總聯系了最強大的律師團隊狠狠砸錢就是要讓陸一甚這一輩子都呆在監獄裏,不由得身上有些發寒。

這些人為什麽就是不清楚,陸總的可怕?

更何況他傷害的還是陸總心裏最在意的那個人。

陸西祠安排好一切後,又去了醫院。

蘇晚因為情況良好已經被轉入了普通病房,他見她還沈沈地睡著,面上有些失血過多引起的蒼白,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他在她病床前坐下,大手輕輕地握著她的,看了許久後這才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

陸西祠墜入了一場別樣的夢中。

他感到身體一陣劇烈的疼痛,腹部像是被利器刺中,鮮血比蘇皖受傷時流的還多。

四周一片漆黑,他在夢境中仿佛是個目不能視的瞎子般無措。

正當他以為這黑色如同永夜般沒有盡頭時,手上突然傳來輕柔的動靜。

“……陸西祠。”綿軟的呼喚聲傳入他的耳朵。

周遭冰冷四溢的感覺瞬間回暖。

他睜開眼睛,蘇晚抓著他的手有些困惑,又有些虛弱地看著他:“怎麽了?你好像比我還要辛苦,睡個覺額上都是冷汗。”

陸西祠從困窘的夢境中徹底抽離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臉色好不容易恢覆一點紅潤的蘇晚:“……怎麽樣?還疼嗎?”

蘇晚搖了搖頭,顯得有些虛弱:“不疼了呢。”

陸西祠伸手把她有些淩亂地發絲別在耳後,沈默了半響才說:“你不該救我。”

蘇晚瞪大了眼睛,嬌裏嬌氣的說:“我救了你你還不高興了?陸西祠,你就是這麽對你救命恩人的?”

陸西祠臉上嚴肅的神情被她的話破壞了個幹凈,頗有些低聲下氣的說:“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他看著蘇晚的眼神有著妥協和無奈:“我只是不想看見你受傷。”

“比起你受傷,我寧願受傷的那個人是我。”

蘇晚聽見這話皺了皺鼻子:“行了行了,我下次才不這樣救你了!就讓你受傷好了!”

沒想到陸西祠認真的點頭:“對,就該是這樣。”

蘇晚一楞,也笑了出來:“真傻。”

陸西祠眼神輕柔,看著她的目光十足寵溺:“嗯,都挺傻的。”

*

蘇晚病好之後就徹底住進了陸家老宅,陸西祠活了二十幾年,從未覺得自己幸運過,但如今有了蘇晚,倒也感受到了屬於普通男人的普通幸福。

只是……

他總是感到有些不對勁。

蘇晚雖然還是以前的那個蘇晚,但在她身上,他卻漸漸感到有些違和感。

比起以前鮮活到令他側目,現在的蘇晚卻顯得……平和了許多?

他把這種奇怪的感覺歸屬於熱戀期之後的平穩過渡。

他期待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一個美好幸福的人生。

原以為這輩子會就這麽和蘇晚一起攜手共進,直到老死都在一起。

陸西祠卻發現自己漸漸陷入那場在醫院睡著時經歷的暗黑夢境。

腹部的鮮血、逼仄的空間、雙腿的劇痛、暗沈到沒有一絲一毫亮光的巨大黑幕。

他努力想要從那場夢境中脫離出去。

並為此嘗試了千百次。

終於,在某一天夜裏,他從廢墟一般的黑色殘渣中找到了一絲光亮。

疼痛好像已經從身上消失,熟悉的馨香不斷飄散進他的鼻尖。

他聽到了蘇晚的聲音——

[上一個世界,我死了嗎?]

[沒有,但宿主昏迷了三天,強制執行退回原來的世界]

[那她還會醒過來嗎?]

[會的,不出意外她明天就會醒過來,並且依照你的思維活下去]

[宿主,他不會發現的]

胸口逐漸綿延起巨大的痛苦,他?

那個他是誰?是他嗎?

是他吧。

陸西祠眼眸漆黑,連此時的喘息聲都帶著可以割破整個咽喉般的刺痛。

他是多麽聰明的人啊?

蘇晚本身與之前萬分不同的性格、她身上的轉變,他覺得的不對勁。

事實以一種怪異殘酷的方式撕裂在他眼前。

他不敢去相信這是真的……

卻又理智清醒地無法蒙蔽自己這是假的。

巨大的刺激讓他整個人都從床上驚醒。

他喘著粗氣,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睡在身旁安安靜靜的蘇晚。

她是多麽像她。

令他提不起一絲一毫傷害她的想法。

陸西祠赤紅著雙眼,一看就看了一晚上。

次日清晨,陽光穿透玻璃打下璀璨般金色的光線,陸西祠想起了蘇晚曾經穿過的金色如同美人魚鱗片般波光粼粼的裙子。

旁邊的人從睡夢中醒來。

她嚶嚀一聲,看見陸西祠用一種奇怪的看著她,皺了皺眉頭:“陸西祠!大清早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這樣就能嚇到我了。”

陸西祠慘淡一笑。

他不知道那場夢境究竟預示了什麽。

但理智如他,很清晰的認識到,如果那場夢境是真的,他也再也看不到原來的蘇晚了。

但身邊的這個她,應該也是她的一部分吧?

他確實是愛著她的,就算這只是她的一部分。

他又怎能不愛?

陸西祠俯下身緊緊抱著她,似乎這個動作就能彌補心中巨大的空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世界再無回響。

恍然間,他仿佛聽見一個來自虛無處的蒼涼聲——

“你想再次見到她嗎?”

*

傅行深從床上醒來。

自從雙目失明後,他便分不太清白天還是黑夜。

雙腿的疼痛日日腐蝕著他的神經,但在他英俊如同神祇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表情。

好像這些難言的隱痛,失明的痛苦,都無法令他有絲毫動搖。

他皺著眉,艱難地從床上撐起身體,右手卻輕輕的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掌下的心臟有規律地跳動著。

但為什麽……會那麽疼呢?

夢裏那來自心臟的巨大隱痛如蝕骨般深刻。

那一聲聲嬌氣般喊著“陸西祠”的人究竟是誰?

畫面模糊得如同隔了一層水霧,隱隱綽綽地讓人無法看清也毫無頭緒。

他只朦朧的記得……

他在裏面近乎絕望又強行迷惑自己的瘋狂。

那個在夢境中出現的女人,她身上柔軟的觸感、渾身的馨香,仿佛刻在他骨頭裏一般,熟悉得到了他都無法忽視的地步。

傅行深萬年不變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第二天,他直接派人去尋找一個名叫“陸西祠”的人。

這個世界這麽大,很快便找到了不少同名同姓的男人。

但不用看,傅行深便知道這些人並不是自己要找的。

他有時候甚至會覺得,那個名叫陸西祠的男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那……那個女人呢?

她究竟是誰?

為什麽……他有一種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她的感覺?

“傅少,新招聘的專業護理您要親自去看看嗎?”

“去吧。”

傅行深失明的雙眼落在虛空,靈敏地耳朵聽見來來去去的女聲。

她們無一不在看見他時,呼吸急促,動作慌張。

無趣。

他手指在輪椅扶手上有節奏地敲擊著。

管家看見了知道他這是他心煩的表現,低聲說:“還有最後幾個,傅少再堅持堅持?”

傅行深微微頷首。

“叫二十八號,蘇晚進來。”管家又叫了一個人進來。

蘇晚?

傅行深心口一動。

這個名字怎麽有些……似曾相識?

門被打開,輕巧的腳步聲響起。

熟悉又不熟悉的味道彌漫開來。

他的靈魂開始拉扯。

奇怪的感覺。

沒興趣聽她和管家的寒暄,今天也實在見夠了人。

“就她吧。”

他聽見自己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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